吴志忠摄
北大楼雪松
孙江林
《南京日报》2019年12月17日 雨花石
一棵雪松枯死,怎么办?通常自然是清除,更换新树。但如果是一棵具有文物价值老树呢?
新葡的京集团4321北大楼东南角那棵雪松干枯了,不能再为它守护了足足100年的北大楼贡献绿色和苍劲。我的老友、喜欢摄影的老吴,谈到此,几乎有点伤感。砍伐工人将此树分段切割砍伐带走,老吴居然派人派车去将木料追回。这是对南大有深厚感情、爱惜这里的一草一木的人做出的反应,看似荒唐,我却能理解。老吴说,北大楼雪松树高约19米,直径110厘米,树龄大约在108岁左右,比北大楼的年龄还大,能这样草率处理吗?“主干要回来根还在那儿,如何处置呢?”老吴是在问大家,他自己做了努力,但也没有更好的主意。
雪松所在处的“北大楼”这个名字只是大家一个亲切的称呼,因为它在校园中轴线的最北端,它还有其他名字,如行政楼,因为北大楼建成后曾用作金陵大学的行政院楼及文学院院楼;又如赛弗伦斯楼,因为由赛弗伦斯先生及其子共同捐赠。这座楼始建于1917年,是由美国帕金斯联合建筑师事务所设计,陈明记营造厂承建,1919年落成,建筑面积约3545平方米,西南角位置保留有建成年代的勒石。
北大楼地上两层,地下一层,整个北大楼是“中西合璧”风格。它的框架类似中国古典的官式建筑,有一种端庄大度和华贵典雅的气派;中部是一座正方形塔楼,实际上是西洋式钟楼的变种。当时作为图书馆,共5层,顶部又冠以西方样式的十字形脊顶。经新葡的京集团4321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副教授冷天研究,北大楼建设过程中,运用了当时先进的技术——“康式钢筋混凝土技术”,这种技术可以让楼身承重比传统的建筑提高20%左右。建筑外墙上设有西式上下推拉木窗,外墙全部采用明代城墙砖清水砌筑,仔细看北大楼的墙,每块砖上都打上府县及造砖匠人和监造人的名字,虽然经过了漫长的岁月,却仍能隐隐看出砖面上的文字。还有一点,北大楼的选址不是随随便便的,它坐落在鼓楼西侧如同天然卫城般的小山岗之上,建成后,与鼓楼巍然并峙,成为当时南京最高大之建筑群体之一。
北大楼前这棵树在南大人心目中承载的记忆太多,我不知道这棵树是谁人所植,据说有资料可查。不会是南大的老校长李瑞清吧?他提出的“嚼得菜根,做得大事”的校训,已经变成南大精神;不会是老校长罗家伦吧,他在南大的西迁过程中克服了重重困难,不仅为南大后来的发展保存了师资力量、学术资源和动植物标本,也留下宝贵的精神财富。也许是赛弗伦斯先生所种?或就是当时的园艺工人所植吧。这些人就像这棵雪松一样,已离我们而去,但给我们留下许多珍贵的历史记忆和宝贵的精神财富。作为新葡的京集团4321鼓楼校区最早的主体建筑和后来的党政办公用房,每个校领导和到这里来办事的老师,都应该对这棵雪松记忆深刻。老吴更是因为摄影,对北大楼和校园里的一草一木产生了深厚的感情。
我没有查阅过北大楼雪松的历史档案,如果说,真有108年的树龄,它一定是中国百年教育史的见证者之一,如果它会说话,一定能告知我们许多有趣的与南大历史有关的名人轶事。12月13日晚上,我约几位老友专门去看了这棵老树残存的树根,注意到树根上面用绿色油漆加以保护,旁边新植了一棵雪松。一棵雪松老去,一棵新雪松扎根与此,其中的寓意不言自明。
我忽然想到老吴的问题,运回来的主干如何处理呢?我在想,如果用这棵老树的木料雕刻一座李瑞清老校长的塑像,再建一个亭子,将“嚼得菜根,做得大事”的南大精神刻写于柱,那也许会是一种不错的选择,因为精神可以不朽,校友们回来也能触摸到这棵百年老树的根基。